突然蹦出的一個感悟,其實不大知道怎麼解釋,大概自己也還在摸索。
是因為工作一個事件觸發:
簡言之是一個籌備了頗久的跨團隊協作,後來因為外部相關人等也有自己的算盤,總之在威脅利誘之中,發現原來我主責的某個部分其實有疏漏,雖然我主責的這個部分,並不全然是由我獨立完成的。而在內部會議中,我開頭先說了「有我考慮得不夠周詳的地方」(忘記我具體是怎麼說的),然後解釋了疏漏發生的總體狀況,以及接下來預備的後續處理。
後來一個也參與在項目中的同事問我,為什麼我要 own 這件事。我的回答大概是這個意思:過程中大家都有沒想到的地方,只是在會議上爭辯對錯其實也沒有太多意義,而基於我是這個 part 的負責人,我對這個狀況負責是沒有問題的,而這並不是在說「這都是我的錯」。
再後來想想,之所以能夠不去捍衛自己的對錯問題,大概是因為,我知道在這個項目當中,我做得其實已經相當不錯(笑),也多走了至少半哩路,幫其他同事多想了一些、多分攤了一些,而這個疏漏就像前面說的,其實所有參與的人都沒想到。然後再往深一層想,發現大概也是因為,我不覺得我的自我價值,會因此就危危欲墜,所以不需要因此跳起來戰鬥。
自信和自在。去年的一篇文章我是這麼描述的:「因為自信與自在是奠基於對自己的了解,而不是奠基於成就;又或者該說,雖然知道自己並不完美也還有很多功課要做,但是因為知道沒有完美這件事功課大概也短時間內也沒有做完的一天(噗),所以我可以看著走過的路並從中擷取自信,可以看著眼前的風景而努力去享受和吸收,然後因為知道其實也就只是在路上而能夠放輕鬆地好好一步一步來。」
現在,突然又多了一些理解:原來無法自信和自在,很多時候是因為小我玻璃心。
小我。Eckhart Tolle 是這麼解釋的:
「在成長過程中,在個人及文化的外在環境塑造下,你逐漸勾勒出一個自我形象。這個幻影般的自我形象稱為『小我』,它由心智活動組成,需要不停進行思考才能存在。關於小我,每個人對它的認知不盡相同;對我來說,它就是指虛假自我(false self),是人們無意識地認同於心智的衍生物。」
「小我的內容因人而異,但是在每個小我中運作的結構都是一樣的。換句話說:小我的差異只是在表象,深究之下都是一樣的。它們是怎麼樣相同的呢?它們都是靠認同和分離為生。當你透過小我而活的時候(小我是心智製造的自我,由思想和情緒組成的),你身份的基礎就是不可靠的,因為思想和情緒的本質就是短促而稍縱即逝的。所以每一個小我都不斷地在為生存而掙扎,試圖保護和擴大自己。為了要維護「我—思想」,它需要一個相對的思想—他人。」
「小我的自我價值感,在大多數情況下,受限於別人眼中你所有的價值。你需要別人給你一個自我感,而如果你所處的文化背景中,大多數人都是把自我價值等同於你有多少和你有什麼,而你又無法超越這個集體迷思的話,你終其一生都注定會去追求一些事物,無望地在其中尋求你的價值和完整的自我感。」
其實我還無法很有系統性、很深入淺出地說明小我的概念。但以我目前的理解,簡單來說,小我是靠認同和分離為生,每一個小我都不斷地在為生存而掙扎,試圖保護和擴大自己。正是因為小我恐懼自己會死去,所以喜歡強大、權威、與掌控,所以受威脅會憤怒、焦慮、抗拒。而當我們能夠逐漸從小我的制約中解脫,其實就不用捨命陪小我不斷不斷地捍衛自己。
簡言之,小我就是一票玻璃心(笑)。
這麼想來,其實在會議之前與另個相關同事確認的時候,對方的反應大過我的預期(此外也有一些認知上的誤差),當下雖然自己有一些些小不快,還好倒也很快就過去。用這個角度想來,或許對方某個小我也稍稍陷入生存危機?
說小我玻璃心,其實不是在嘲弄或是什麼的,只是突然發現這個很通俗的形容詞原來很適合拿來解釋小我 -- 這就是小我存在的本質。而如果我們可以意識到有小我這回事,可以意識到小我的玻璃心,就更有能力可以不為捍衛小我而疲憊不堪。所以生出了這麼一個有點內容農場的聳動標題:如果不是因為小我玻璃心,其實就不需要爭長短對錯。再進一步延伸:如果不需要爭長短對錯來證明自我價值,其實就可以自信且自在。
嗯。雖然還是有其他的玻璃心小我會讓我在其他情況下跳起來,但我想這個成長還是滿值得自己好好意識到。也真心地祝福大家都能夠一點一點地從小我的制約解脫,一點一點地變得自信而自在,可以好好享受好好體驗這場人生遊戲。
再引用 Eckhart Tolle 作結:
「你如何放下對事物的執著呢?試都別試了,這是不可能的。當你停止在事物中尋找你自己時,那個對事物的執著自然而然會消失。在此同時,只要覺知到你對事物的執著就可以了。有時你不會意識到自己對事物的執著(認同),直到你失去了它們,或是面臨失去的威脅。如果那個時候你生氣了,或者開始焦慮等等,那就表示你對它們是執著的。如果你覺知到自己認同於某個事物,那個認同本身就已經不完整了。『我是那個覺察到自己有執著的覺知。』這就是意識轉化的開始了。」